天在水

一身孤注掷温柔

【花裴】报答平生未展眉(上)


*看完法海传了,觉得小裴有点苦啊,想让二花大可爱给他一点甜
*我的两位哥哥是什么神仙姓氏,原谅我夸花的时候也夸一下他俩





晚时城中簌簌落雪,铺了大地一层白。远处重山间有人奏笛,笛声婉转悠扬,逐着夜色不知行了多少里。

“花——”

缉妖司门口守卫正欲开口,来人就悄悄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。灯笼暖红的光衬得他愈加面如冠玉,容姿端华,一双点漆瞳眸中泛着顽皮又柔和的笑意。黑靴踏在柔软的新雪上,竟一点儿声响都没有。

家丁在外等候,收了方才替花无谢撑着的油纸伞。他把灯笼放在石阶上,双手拢在袖子里,仰头看这辽阔苍茫的萧萧雪夜。

正堂里头寂静得很,白烛摇曳着昏黄色的微弱光芒,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一旁伏案入眠了,手臂下还压着一叠文牍,肩上披着件单薄的素白外衣。

两扇小窗是敞开的,点点飞雪夹杂着寒气侵袭室内。火盆是冷的,里面的炭火看起来已是熄灭许久。

花无谢把手里的油纸包放在书案上,先去关上两扇窗,又翻出火折子燃了火盆,方才在裴文德身旁坐定。目光不由自主地流连在裴文德的清俊面容上,那人连睡梦中都微微蹙着眉。忧思什么呢?似乎正是要回答他的问题一般,花无谢眼神一转,掠过墙壁上血一样艳红的八个大字:镇鬼降妖,济世除魔。

他的裴大哥,从来都是属于天下苍生的。

花无谢见裴文德脸色略显苍白,恐寒气入体,急忙褪下自己的狐裘大氅,动作轻柔地搭在他肩头。大氅领边是一圈雪白的毛,正巧凑到裴文德的脸颊上,他无意识地蹭了蹭。

这个小动作弄得花无谢心中柔软得很,原来冷冷清清的裴大哥也有这样不设防备的模样。他情不自禁伸出手,欲要抚平那紧锁的眉头。然而指尖堪堪点在裴文德的眉间,花无谢的手腕便立刻被擒住。裴文德虽是睁了眼,眼神却不大清明,还有几分沉湎于梦境的茫然。

“无谢……?”初醒时的嗓音显得低哑。

花无谢一翻腕,轻而易举地挣开他的束缚,反过来握住裴文德冰凉的手,“是我。裴大哥,还冷吗?”

裴文德眨了两下眼睛,终于完全清醒过来。他倏然坐起身,肩上的单衣和花无谢的大氅一并滑落,“无谢,你怎么在这?”

花无谢一边拾起地上的大氅掸了掸灰,重新替他披上,一边撇着嘴角,委屈地看着他,“裴大哥,是谁说今日午时要来花府找我的?我可眼巴巴地盼了你好几个时辰。”

好像之前哄他的时候是说过这样的话,裴文德心里有一丁点儿愧疚,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,“抱歉,是我疏忽了。近日长安城内妖气横行,事务繁忙,实在不得空。”

花无谢自顾自地拆了那油纸包,伸手捻了块酥软的梅花糕递到裴文德唇边,“裴大哥把这梅花糕吃了,我就原谅你。”

裴文德不自在地向后偏了偏身子,瞥了一眼花无谢,伸手去接那块梅花糕。谁知花无谢挡了他的手,歪着头笑得像只小狐狸,“我来喂你啊,裴大哥。”

他二人乃总角之交,裴文德自诩年长,向来都是惯着花无谢的,旁人要这般轻浮,他的长剑大概已经出鞘。

见裴文德僵硬地张开嘴,花无谢满足地弯了眉眼,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他温热的唇瓣。

梅花糕意外地可口,甜而不腻,满口都是幽幽冷香。裴文德难得对这糕点一类起了兴趣,不由问道:“哪一家的?味道很是不错。”

“不告诉你,”花无谢撑在书案上,双手托着下巴,“裴大哥若喜欢,我日日给你送来,可好?”

“胡闹,”裴文德蹙眉,“缉妖司关押各类妖物,稍有不慎,则于你危险重重,无事勿要再来。”

花无谢移开目光,伸着手在火盆上烤,“不来就不来。碧安山的梅花开了,那明日裴大哥与我一同踏雪寻梅,如何?”

“不行。”裴文德想都没想就冷声拒绝,“我明日去城南除妖。”

不让来缉妖司,也不陪他出去,花无谢闷着不出声了。裴大哥真是不近人情而且不解风情。

裴文德眨了眨眼睛,想到今日还是自己失约,心有不忍,“若事情结束得早,我便去碧安山找你。”说罢,手还抬了抬,似乎犹豫着想要摸摸花无谢的头。

花无谢见状,主动把头送到他手掌下,抬头笑道:“裴大哥可不许再言而无信了啊。”

明灿灿的笑容晃了裴文德的眼,他自己又取了一块梅花糕放嘴里细细品尝。怪甜的。

外面传来几声扣门,家丁催促道,“少爷,夜深了。”

花无谢不情不愿地起了身,“裴大哥,我要先回去了。你除妖时务必多加小心,受伤了我可要心疼的。”

“嗯。”裴文德淡淡应了一句,也未起身相送。待花无谢推门离去,他方才瞧见外面飘着雪。

柴门闻犬吠,风雪夜归人。

忽地记起两句诗。裴文德又兀自摇摇头,花无谢于他而言,哪里称得上是归人。

他理了理书案上杂乱堆放着的书信,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自己入睡之前正在做什么。转头又发现,花无谢那温暖的大氅还在自己身上,不知道他回去的时候冷不冷。

远处的笛声停了。






碧安山的梅花确实好。朱白二色,俱是天姿。

裴文德来时风雪皆已止,偌大的山,也不知花无谢人在何处,能不能寻到他。顺手折了枝白梅,花瓣上还积着雪。他低头轻嗅,沁人的凉意与幽香混杂着萦绕在鼻息间,闻起来就像昨夜的梅花糕。

一偏头,正瞧见不远处树下的修长身影。花无谢身着一袭蓝袍站在雪地里,清雅俊秀,恍似画中人,显眼得很。只是似乎出了神,望着这边,怔在原地不动。

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巧,无论怎样隔山隔海地分离,不经意间总会相遇。裴文德这样想着,倒是难得露出点笑意,素来冰雪般的神情在这一刻融化,“你知道我来了?”

花无谢似乎没听见,还在兀自愣神。

裴文德走近了,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,“你盯着我作甚?”

花无谢倒是被敲醒了,尽管不疼还是委委屈屈地摸着脑袋,小声抱怨:“你打我。”

“……”

裴文德发现自己还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。于是把白梅递了去,“这个给你?”

花无谢扑哧一声笑了,“裴大哥当我讨花呢。不过这满山花海,千朵万朵也不如你嗅过的那一枝。”他还是接住了,并且小心翼翼地别在了腰间。

“你这孩子就是嘴甜。除了花,你讨旁的我也没有。”裴文德跟他并排朝梅花林深处走去。雪停了也更冷了,没见其他赏梅人。

裴文德来之前去捉的是只狐妖,倒不厉害,就是会跑。他时常觉得花无谢就挺像只小狐狸的。貌美,灵动,爱撒娇。所以他对上狐妖那双哀恸的眼睛时,竟有些迟疑,猝不及防被挠了一爪子。还是老白一箭射死了狐妖,那小女娃娃也拿他打趣,说他被狐妖迷了心智。

“有是有……只怕裴大哥不愿给我呢。”花无谢嘟囔着,又撇撇嘴,“还有,我不是小孩子了。你没比我大几岁,别总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。”

“你倒说说你想讨什么?”裴文德莞尔。

两次。花无谢心里数着,裴大哥今天笑了两次。由自己陪着……他会开心吗?

“讨你这个人。”半是说笑的语气,却道出这么多年自己的心事。

“那不成。”裴文德没去细想花无谢这话究竟有什么深意,只当要自己陪他玩,于是很快答道,“自从八岁那年饮下妖血,吾等立誓,一为皇恩,二为苍生……”

“我知道的。”花无谢打断了他的话,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。他的眼神那样干净澄澈,犹如须弥山南侧的琉璃。

“我知道的。你守你的天下苍生,我守你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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