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在水

一身孤注掷温柔

【雪裴】不染人间桃李花(一)

*傅红雪×裴文德/法海
*这个小裴已经是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法海大师了,但是暂时还没有剃度!有头发!就代入一下网上p的长发昆仑君形象吧。小雪又美又虐,我要给他个好归宿







“万人如海,唯君劈波踏浪,向我而来。”

1、

二月,夜里将将落了第一场春雨。

天边尚还灰蒙蒙的,小巷的青石板上染着湿气。阿青手脚麻利地排好了桌椅,这才去开四海客栈的大门。

一踏出来,阿青脚却勾着什么,险些被绊倒。她低头一瞧,顿时大惊,急忙回头喊道:“爹!咱们门口躺着个人!”

这人似乎淋了一夜的雨,身上的衣裳湿透了。他修长瘦削的身体缩在黑色斗篷里,怀中紧紧抱住一把长刀,扣着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脸。阿青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揭了兜帽,结果立马吓得又直起身。那人双眼紧闭,苍白的面容上满是血污,根本分辨不出长相。

迟来一步的白八方也瞪着眼睛,“阿青,快看看他还有没有鼻息!”

阿青吓坏了,颤颤巍巍伸出小手,凑到他鼻子底下,“气若游丝!爹,他快死了!”

“这叫什么事儿,大早上店门口死了人。”白八方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,说道:“不成,放这影响生意,阿青,你搭把手,我们把他抬路边去。”

阿青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,尽管害怕,仍是小声求情道:“爹,我们救救他吧。扔路边,他会冻死的。”

白八方也不是什么恶人,听女儿这么一讲,也犹豫了,“要不,先把他抬进柴房,若他命大,等他醒了再叫他走。”

阿青用力点了点头。她常年挑水干活,力气不小,帮着白八方一块儿把人抬了起来。正要往柴房走时,二人忽然被叫住了。

“且慢。”

说话的是位从楼上走下来的青年。一袭宽大的素白布衣,乌发披散,显得人有些单薄。全身上下没半点纹饰,只手中捻着一串紫檀佛珠。眉目清雅端正,神色平静,周身气质凛然出尘。

“是裴先生啊,”白八方放下人,很是尊敬地朝他拱手一拜,“先生起得真早。”

这位裴先生看了地上重伤的人一眼,淡笑道:“白掌柜,把这位公子送去我房间吧,再劳烦您替我去请一位大夫来。”

“这……好,好。”白八方朝后厨唤来三个打杂伙计,嘱咐他们照着裴先生的意思做。

那裴先生低头念着什么,转身又缓步上楼了。

阿青盯着他的背影,眨了眨眼睛,“爹,先生可真是菩萨心肠。”

“是哟,”白八方转到柜台前,眯着眼睛翻开了账本,“听说先生是带发修行的高僧,年纪轻轻,却救过很多人。”

“没有剃度……是因为尘缘未了吗?”阿青好奇地问。

“用他自己的话来说,”白八方叹了口气,“是因为尚有一劫未渡。”






傅红雪醒来时,只觉得周身清爽温暖,全然没有一丝痛楚。窗外传来几声婉转鸟鸣,悦耳得很。他一手撑在床榻上,慢慢地支起身子,目光扫视着这间屋子。

屋内干净整洁,并无任何杂物。几本经书搁置在桌上,书旁摆着一方兽炉,炉内青烟缓缓升腾。窗下有一红木小几,上面端放着一具古琴。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,身上换了新的里衣,惯穿的那身黑红衣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尾,上面压着自己的刀和钱袋。傅红雪起身欲要更衣,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种种伤口也都被一一上过药了。

经文,焚香,古琴,想必是个道人的房间。

“先生在吗?阿青给您送茶来了。”门外传来清亮的女声。

傅红雪恍若未闻,伸手去翻看那些经书。

“裴先生?”她又敲了几下门。

傅红雪扫了一眼门,方才冷声应道:“进来。”他许久未曾开口,声音沙哑低沉。

阿青遂推开门,乍一看到傅红雪,吃了一惊,甚至松了端着茶的手。她没看清傅红雪如何移动,转瞬之间竟接住了托盘,并稳稳地放在了桌上。如此身手,了不得。

等细细一瞧,豆蔻妙龄的小姑娘脸上爬满了红晕。那日满脸血污并未发现,这位年轻公子竟是如此俊美的容貌,长眉星目,骨若刀雕。五官秀美,却丝毫不显女气,脸色苍白,倒更让人忍不住怜惜。只是他眼神冷冰冰的,神情太过淡漠,让人不敢接近。

“公……公子,你……终于醒了。”阿青支支吾吾才憋出一句话来。

“你适才所唤的先生是谁?”傅红雪不讲废话,很善于抓住重点。

“啊,裴先生可是一位大善人,就是他救了你。”阿青分外敬慕先生,提起他来自然顺畅许多,“你昏迷三日了。先生日夜悉心照料,不假他人之手,药汤都是口渡口亲自喂你的。”

傅红雪不为所动。过分殷勤,非奸即盗。

“阿青姑娘。”

裴文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,阿青转过身来,眉眼弯弯,高兴道:“先生,公子醒了!”

裴文德淡淡看了一眼傅红雪,仍对着阿青说道:“劳烦阿青姑娘,为这位公子准备些清淡饮食。”

“这就去!”阿青飞快地瞥了一眼傅红雪,脸颊通红得跑了出去。

傅红雪一见到裴文德,便觉方才自己所思实在是冒犯。白衣如雪未沾任何泥污,清贵之气浑然天成,让人不得不生出敬畏之心。

裴文德坐定,斟了两杯茶,一杯递给了傅红雪,温和道:“在下姓裴,双名文德。公子如何称呼?”

傅红雪犹豫片刻,才接过那杯茶,“傅红雪。”

“傅公子身上伤得重,好在都是些皮肉伤,恢复得快,静养些时日便可无恙了。”裴文德慢慢转着手中佛珠,一颗一颗地抚摸过。他根本不问傅红雪究竟是什么人,从哪里来,为什么会受伤。他不需要知道这些。

“多谢……先生救命之恩。”傅红雪从善如流地跟着阿青喊先生。他取出钱袋,全数奉到裴文德面前。

裴文德抬手接过,看了一眼,有些惊讶,“龙纹银珠?你是从漠北来的?”

“是。”

裴文德又把这钱袋放回傅红雪怀里,“救人何求报恩?傅公子不必介怀。”

“我不欠人情。”傅红雪固执道,声音冷而坚定。

裴文德无奈一笑,知晓傅红雪大概是孑身一人惯了,不愿和他人有任何牵扯。

“既然如此,不知傅公子可愿留在我身边,替我做三件事?”察觉到傅红雪身上有过重的戾气,裴文德有意把他留在身边,替他消解。

“何事?”

“恐怕要过些时日才能告诉傅公子。还请傅公子放心,如若到时你实在不愿做的话,我必不会强求。”

傅红雪蹙眉,思索片刻后点头,“好。”

阿青适时地送来了白粥和几样清淡小菜,摆碗时不住地抬眼偷觑傅红雪。

裴文德留意到了阿青的视线,低笑不语。至于傅红雪——他自然是看到了也当没看到,腹中确实饥饿,只管自己默默进食。






裴文德的日子枯燥得很,傅红雪却也没抱怨过。他打坐,念书,画符纸,傅红雪往往就在一旁看着,一言不发。偶尔裴文德也会弹琴,奏的都是些禅乐。

裴文德每日卯时,会去城郊一座破旧的寺庙里,带着一些穷苦人诵经。傅红雪就在寺庙外守着,抱着他的长刀倚靠在墙边。他始终低着头,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,也没人敢上前和他寒暄两句。后来傅红雪也会进庙里,和那些村民一起坐在底下。不过他不闭眼,也不出声诵经,就这么无悲无喜地静静看着裴文德。

一连这样过了八日,两人之间相处还算平和融洽,傅红雪的伤亦是大都痊愈了。

第九日从庙里出来时,外面正有几个孩童在四处奔跑放纸鸢。初春的确是放纸鸢的好时节,空旷的天空显得热闹了。他们见到裴文德,笑得越发开心。

“先生,你看!飞的最高的那个是我的!”

“看我嘛,先生。我的纸鸢最好看!”

“先生,我的要落了……啊!卡住了!”

一个小姑娘大叫一声,霎时间其他人都安静下来。她的是只美人鸢,不小心缠绕到附近一棵参天大树的枝桠上了。小姑娘赌气般地丢了线,坐在地上呜呜哭起来。

裴文德走近了,蹲下身来与她平齐,然后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,“别哭。”

他笑着看向傅红雪,“傅公子,可否请你去取一下树顶的风鸢?”

所有孩童闻言都充满希冀地望向傅红雪,而他冷眼看着远处,没有动。

裴文德接着道,“这便是我请傅公子做的第一件事。”

傅红雪这才转过头来,讶异于裴文德会把他的要求浪费在这样的一起小事上。他旋身飞起,踏在树木上疾驰而走,如履平地。那深红的衣摆交缠着黑色披风,与高束的墨发一同飞扬,美不可言,令孩童们惊叹不已。

傅红雪取过风鸢,从树顶一跃而下,带起了几片叶子随他飘落。

小姑娘破涕为笑了,其他稚子们也一同欢呼。裴文德正在树底下,笑意吟吟地仰头看着他。

再为裴文德做两件事就可以离开了,傅红雪想。其实这样的宁静也……未尝不好。

但他不敢奢求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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