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在水

一身孤注掷温柔

【花裴】不辞冰雪为卿热(一)

*大概是……奉旨成婚,先婚后爱。二花真的超可爱!
*送给我的上半句@醉后不知 感谢韵子不嫌弃我的流水账




1、

三月里的一纸诏书如同一道惊雷在坊间炸开。整个神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:花家二少爷要与裴相国之子大婚了!

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可使得不少神京城的女儿家黯然神伤。自那花家长孙花满天与倾城公主完婚之后,未出阁的待嫁之女便将目光转移到了花家二少花无谢身上。父兄皆是朝廷栋梁,又是皇亲国戚,谁不想攀一攀花家的高枝?再说了,撇开显赫的家世不谈,那花二少爷端的是才兼文武,貌比潘安,大有惹芳心债的资本。可就是这位花少爷,居然要嫁人了。

外头传得不安宁,其实花府更不安宁,花无谢的哭声简直要掀了屋顶。

“老祖宗啊!”花无谢声泪俱下,伏在花老夫人的膝上,哀怨道:“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嫁给从未见过的裴文德?这不是羊送虎口嘛!”

老夫人见他俊秀的小脸委屈得不行,实在心疼,把这心肝搂在怀里,叹道:“唉,这毕竟是圣旨。我听你爹和你大哥说过,裴相国可是位清正廉明、刚正不阿的好官啊。想必他一定教子有方,裴公子的品行差不到哪里去的。”

花无谢才听不进去,哭丧着脸,“老祖宗,你知不知道那个裴文德是缉妖司的!就是那个神神叨叨的缉妖司啊,整天神出鬼没,不知道他们做什么。这裴文德肯定是三头六臂,凶神恶煞!”

一旁的花飞扬安慰似的拍了拍花无谢的肩膀,“二哥,放心。凶神恶煞就凶神恶煞呗,说不定他跟你成婚之后就改邪归正了呢。”

花无谢抬起盈满泪水的双眸瞪了他一眼,“三弟,你还是别说话了。”

花老夫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,亲热地握住花无谢的手,“我特地找人算过了,你们俩的八字特别合,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你呀,也别瞎想,我可听说裴公子是个容貌周正的好孩子。”

看来老祖宗这条路是走不通了,花无谢抹了一把泪水,赌气般地站起了身,“反正我不嫁!我要离家出走!”

他一甩袖子就跑了出去,比兔子还快,吓得老夫人急忙招呼左右:“快追啊!愣着干什么,快追二少爷啊!”



真离家出走……那是不可能的。

此夜疏星黯淡,林子深处看起来阴森森的,不时扑棱着翅膀飞出几只乌鸦。花无谢缩了缩脖子,还是退回了那间破庙里。

破庙显然废弃已久,一面墙已坍圮,红漆脱落,满地残垣断瓦。庙中供着的弥勒佛漆金像上布满了灰尘与蛛网,但那斜躺着的弥勒佛依旧慈眉善目,笑容欢喜。花无谢进来时,不管寺庙如何破败,还是恭恭敬敬地合掌,躬腰一拜,嘴里碎碎念着:“阿弥陀佛,打扰了,望佛祖见谅。”

林中粗哑的鸦叫声给这夜色平添了几分诡异,花无谢抱臂蜷缩在完整的那面墙之后,小声嘀咕着:“怎么还没追上来啊……我跑得又不远。”

一个人百般无聊地静坐着,不多时便生出困意。花无谢不顾脏乱,倚在墙上,迷迷糊糊就要入梦。耳边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靠近,他也没太在意。

“嘭!”

一声巨响使浅眠的花无谢瞬间惊醒。他一睁眼,竟瞧见面前有个青面獠牙、血口大张的怪物,离他十分得近!花无谢登时咬紧了牙关,闭上眼撇开头,抬起双臂死死挡在脸前。

“嗷呜——”那怪物忽然痛苦地仰天长啸,原是远远抛来的铁球重重砸到了它的背上。链子一收,那铁球又被轻而易举地拉了回去。

它本就模糊的五官狰狞起来,似是痛到了极致,伸出尖锐的爪子就要扑过来。花无谢睁大了眼睛,尚来不及反应,就被一只手提住后衣领扔出了寺庙。他摔得不轻,脸颊上沾了些泥。但花无谢此时顾不上这些,连忙一骨碌爬起来,躲在墙后,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看。

一柄极长的剑架住了怪物尖利的爪子,冷铁折射出骇人的寒芒。借着微弱的月光,花无谢看清了适才把他扔出来的恩人。那人作侍卫打扮,头戴无翼乌纱高帽,浑身漆黑,唯有衣襟交领处与衣裳下摆露出暗红的里衣。左小臂上一截软甲,背着长长的剑鞘,瘦劲的腰身上系着几块女子巴掌大小的金盘。

他容貌清俊,面色微冷。即使那似人似兽的怪物比他身形大上两倍,他持剑的手依旧稳得很。怪物冲他咆哮,爪子却开始颤抖,明显力有不足。他轻蔑一笑,左手从黑靴中摸出匕首,狠狠刺向怪物腹部转动,同时右手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入怪物面门。长腿一扫,那巨大的躯体轰然倒地。怪物那张血口里开始咕噜咕噜冒出白沫,样子十分可怖。

花无谢惊得出了神,听见那人平静地说道:“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,悦耳至极。

花无谢方才只注意着那一个人,现在才发觉原来周遭还有四五个同样打扮的人。他们中有个年纪尚小的女孩儿盘膝而坐,不知道念着什么,有个年轻男子甩着铁链铁球,有位姑娘拖剑曳地,地上竟有……闪着金光的符文!

“你胆子挺大的,居然还没走。”

花无谢正兀自惊叹,竟没察觉到有人走到他身边来了。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,热切地问道:“多谢阁下相救。不知恩人尊姓大名?那地上的符又是怎……”

“别问了。”那人却打断他的话,抽出了手,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“小公子勿要再独身到此荒郊野岭。今晚的事,你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。”说罢,转身就走。

花无谢正要跟上去,哪知身后传来了花满天和花飞扬以及众家丁的声音。

“二弟!”“二哥!”“二少爷!”

该来的时候没来,不该来的时候倒是来了。他苦着脸转过身来,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,“大哥。”

花满天担忧地迎了上来,“二弟,怎么弄得这样一身灰,没事吧?”

“我当然有事了!要不是这位——”花无谢朝后一指,却骤然发现寺庙已空。咦,他摸摸自己的小脑袋,快步在四周走了一遭,没有任何人的痕迹。连那怪物也不见了,地上也没有什么金色的符文。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。

花飞扬拉住了花无谢,奇怪道:“二哥你没事吧?找什么呢?”

“有五六个人,还有一个……一个不人不兽的怪物!”花无谢用手比划着。

花满天叹了口气,本来的怒火也消了下去,“你可能在这破庙里着凉受惊了。二弟,别胡思乱想,那都是梦,回家吧。”

不可能啊,怎么会在他回头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消失的?连那怪物的尸体也拖走了?花无谢愣愣地想了一路,竟稀里糊涂就跟着花满天回家了。完全忘记他要拿不回家这件事,来要挟大哥劝皇上收回圣旨了。



正值阳春三月,柳条抽了嫩绿的新芽儿,旧叶被春风细细裁开。落了一夜好雨后,树梢头争先恐后地绽了不少花苞。雨水的清新和着花骨朵的幽香,令人闻着便觉心旷神怡。

可花无谢无心欣赏,也无心闲逛,他愁眉苦脸地闷在房间里不出来,算着一天天迫近的婚期。

“少爷!少爷!”玲珑很少有这样大呼小叫的时候。

花无谢正在作倾城公主的画像,被她这么一喊,手一抖,公主的蛾眉滑开了一道墨迹。他实在感到近来诸事不顺,心烦意乱地把这幅画揉成团,委屈道:“干嘛呀?”

玲珑提着裙摆,跨过门槛,一脸喜气洋洋,“少爷,裴公子来啦!老爷和大少爷正在大堂和他谈话呢。”

花无谢立马捂住耳朵,大声道:“我不听!我不见!”

玲珑无奈地把他手臂拉下来,“哎呀,少爷!我悄悄瞄了一眼裴公子,仪态端方,恭谦有礼,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嘛!”

花无谢撇撇嘴,“玲珑,你看到他长什么样了?”

“自然是看到了。剑眉星目,一表人才啊。”玲珑低头绞着衣袖,一派春心荡漾的娇羞之态。

花无谢烦躁地站起身,在原地转圈,“他再好也不行啊!我堂堂七尺——不,八尺男儿,怎么能下嫁他人?不如玲珑你嫁给他?”

“别说笑了,这可是皇上的谕旨,二少爷。再说了,你怎么知道裴公子就不是你的良人呢?”玲珑斜了一眼他刚刚扔掉的画,“难不成你还对公主念念不忘?”

“我跟公主那是情同兄妹,你们怎么老拿这个说事?别说我了,换成他,他会乐意嫁给我嘛!”花无谢一向乐观豁达,在这件事上却异常坚定。

“巧了,”花飞扬嘿嘿笑着推开了门,“我从大堂那边过来的,裴公子的意思是,娶你过去或者他嫁过来,都无所谓,随你的愿。”

“他真愿意嫁,我还不愿意娶呢!”花无谢欲哭无泪。怎么这也能答应,难不成这个裴文德暗恋他?

花飞扬笑道:“二哥,我知道你是想跟真心爱着的人双宿双飞,可这裴公子玉树临风,你去见他一眼啊,指不定就喜欢上了呢!”

哼,花无谢拈了两块碟中的糕点一齐放入口中,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松鼠,“你继续说,反正我不见他。”

花飞扬苦恼地摇摇头,“这成亲都要见的嘛,爹娘都给你准备好嫁妆了……皇上也……”

他后面再说什么,花无谢什么都听不到了。一边继续往嘴里塞糕点,一边心里暗自琢磨着,该怎么逃婚呢?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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